楼阁高低树浅深,山光水色暝沉沉。
嵩烟半卷青绡幕,伊浪平铺绿绮衾。
飞鸟灭时宜极目,远风来处好开襟。
谁知不离簪缨内,长得逍遥自在心。
诗寄《菩提寺上方晚眺》,作者是唐代诗人白居易。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这是我想死在这儿的地方……”用来夸一个地方的美。对龙门,白居易是说到做到——他晚年隐居在香山寺,最后葬在龙门东山琵琶峰,至今还有他的墓园,人称“白园”——没想到,这白园就在茂才我此行的目的地中。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我们已经开出市区,来到了龙门东山脚下。车一上盘山路我就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了,因为这条路尽头不会是别处。
果然,在苍松翠柏的掩映下,我们开进了一座山间的豪华宾馆。这是本城档次最高的酒店,同时也兼做本城的国宾馆,近些年,中央领导和海内外贵宾来了,也大多住在这里。七扭八拐之后,车在最靠山边的一幢独立的别墅前停下了。
这真是个好地方!
只见它坐落在一处小山坳中,背靠龙门东山的苍松翠柏,左右两侧各有一带山脊,小楼掩映在藤蔓植物和鲜花丛中,面前有一个小荷花池,池前是一座在山坡上搭起的观景平台,台上放置了石桌石凳,还有藤椅等休闲设施,平台斜对着的竟然就是龙门西山方向,台下的伊河水波光如镜……在这寸土寸金的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区内,竟然有这么一个神仙所在,能建起这么一方建筑的人,那得是什么样手眼通天的人物呢?
带着满腹疑问,我和孬蛋走进了别墅的一楼会客厅。宽敞高大的大厅,地面和墙壁都用青石装饰,低调中带着奢华,陈设也十分简单,只在中央处留有一套中西合璧的红木沙发。
我在孬蛋指点下,在红木沙发上坐下。不一会儿,一个穿套装的服务员模样的年轻女子给我们端上茶水,对孬蛋轻声说:“领导在上面打电话,一会儿就下来。”
“中,中!”面对这位服务员,孬蛋竟也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和他平时牛气冲天的模样判若两人。
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打量了一下这个客厅。在靠墙一处,我竟然看到了一架黄花梨的明代卧榻!虽然只是打眼看了一下,并未上手,凭目测也能看出那应是明代旧物,如今的价值早过千万。在国内任何一家博物馆,这都是应当是馆藏重宝,怎么竟出现的宾馆别墅的客厅?不过,但我又看到墙角灯光下的一尊“曹衣出水”风格、身材曼妙的北朝菩萨像,我也就释然了——这宝贝都能出现在客厅中,那睡榻又算个啥。
睡榻旁边有一座根雕的花盆架,架顶上一个小小的黑陶盆,里面种着一棵瘦骨嶙峋的小草一样的植物。然而当我看到从“小草”根部长出的三朵小白花时,仿佛被电击了一下,竟然不顾礼节走上前去观看。只见形似荷花的小花上,花瓣上有淡绿色的纵纹,花心如豆,呈浅黄色,稀疏的几片绿叶孤零零地围着三朵小花,显得毫不出奇,不过我心里此时已经明白了……
从背后传出孬蛋气急败坏的声音:“哥,你干啥!”
“没关系,难得遇到一个识货的……”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瘦小的老头儿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看到他那张在本地报刊和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面孔,我立刻知道他是谁,也大约猜到这是什么所在了。
“不好意思啊,张书记,我哥是个书呆子,啥都没见过,您老别见笑。”
“啥都没见过?不是吧,小李,那你这啥都见过的,说说这是什么花?”老头儿略带南边山区口音的半自动普通话中气十足,声音不高,却因沉稳的语速,抑扬顿挫的声调,充满了威慑力。
在他面前,孬蛋整个人仿佛都矮了一截,低眉顺眼地像个小媳妇。他陪着一脸媚笑说:“咱是粗人,麦苗小蒜咱懂,花咱哪懂啊。张书记种的花,那一定是高级货。”
老头儿盯着我,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你说说?”
这显然是有点考校人的意思了,我也如实说道:“其实我也是头一次见。只是听说过它的大名,在网上看过它的照片,从没想过能有这样的缘分,亲眼见到它。”
我略微停顿了一下,试探着说:“要是我没看错,这应当是云南大理的‘素冠荷鼎’吧?”
“好!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老头儿声音洪亮的称赞了一声,对孬蛋说:“啥叫书呆子啊?想当年,我也是在普通中学的教书匠,从没想过有今天的运势。我看世上的事啊,没有比吃喝不愁安心读书更幸福的日子,这个你以后别乱说。”
“是是是,书记批评得对!”孬蛋一连声应道。
“走,请先生过去坐。”老头儿左手在前让路,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忙请老头儿先走,老头儿也就不再客气,径直走向中间的长沙发。
我回头看了看那丛价值千万的当今中国最名贵的兰花品种,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然后走到了长沙发左侧的沙发坐下。
“听小李说,您家学渊源,得祖上亲传,深通风水堪舆术?”老头儿居然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既然他这样,我也就觉得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就直接回答说:“确实受过先辈指点,也就是我这位兄弟的亲爷爷、我的七爷。他曾留学海外,学贯中西,因为对传统国学、特别是玄学感兴趣,就想和胡适先生写《中国哲学史大纲》、钱穆先生写《国史大纲》一样,为中国的传统玄学写一部近现代研究意义上的专著,于是投入多位风水大师门下,研习风水堪舆学。
“没想到,后来战乱频发,他也身世飘零,这些学问反而成了混口饭吃的工具。
“我启蒙的时候,他都80多岁了,但身体还好,教了我一些《三字经》、《百家姓》和一小部分四书五经。风水堪舆方面的书,老爷子在祖宅留下了不少,但他不大愿意让我看那些书,只是我问起了,他才回答解释一点。
“等我再大一点,真正喜欢上这些东西,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是他生前告诉我,就中国读书人传统而言,这都不是济世经邦的大学问,年轻人还是应当走学而优这条路。易经风水这条道,一是太艰难,除非不得已不该深入其中;二是窥破天机,终难得善终……”
“这位老先生高寿?”老头儿问。
“享尽天年,104岁无疾而终。”我回答。
“那这不是和他的话矛盾吗?”老头儿话锋很犀利!
“我想,这是因为老爷子一生与人为善,当年生活所迫虽然曾替人相地看风水,但从来是就理气而论,不违天道和圣人之学。加上老爷子一生恬淡,从不与人争长论短,时时处处积德行善,所以终寿考,也是一生修行的果报。”
“照这么说,这位老先生修的是理气派了?”老头儿的话又让我心里一动——这也是行家啊,能问出这样专业的问题来。
“书记也是行家。”我由衷说了一句,接着说道:
“风水一脉的确分形势和理气两大流派。形势派又分峦头、形象和形法三个门派;理气派又可分成八宅、命理、三合、翻卦和玄空飞星等门派,当然还有些五行派、三元派和九星飞泊派等小的分支。
“但不管这些门派开山宗师是谁,相地的理论依据是什么体系,都逃不出‘天人合一’、‘阴阳平衡’和‘五行生克’这三大主题。”
一说到本门的东西,我的口齿立刻变得灵力起来:“想我七爷,黉门秀才出身,后来留学东洋,也算学贯中西。他所称的‘理’,是天道,万事万物的基本规律;他说的‘气’,的确是借用了传统风水堪舆术中的‘生气’一说,但更指的是儒家学说乃至道家学派中,产生和构成天地万物的基本元素,以元气的运动变化来解释上至宇宙万物、下至山川河流的生成、发展、变化、消亡等现象。借用一句现代哲学的说法,元气学既不同于西方唯物主义,又不同于唯心主义,是咱中国特有的世界观。
“所以说,不能简单说我七爷属哪门哪派。即便是他那些风水师父,虽然说都遥奉唐朝的杨筠松为祖师,但晋代郭璞的《葬经》、《水龙经》,一样也是他们留给七爷的。况且易经八卦、河图洛书这些经典,也本就属儒家经典,他们经常拿来考据,也就是自然之理了。”
“也就是说,你这位七爷是破除门户小见,集古今之大成了?”
老头儿本来是恭维话,但在我听来却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老爷子自己也恐怕不敢接受这样的抬举。他只是不大喜欢看人穿凿附会,喜欢就理而言,加上他后来有了西学的底子,所以就更看不得不少民间风水师那些故弄玄虚的做法,所以他是无门无派。”
半天不说话的孬蛋这会儿也插嘴说:“就是就是,要不是好些人请他,老爷子连‘风水先儿’这名字都听不得,就只说自己是读书人,耕读传家。”
“唔……读书人,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不经意间,老爷子竟然吟诵出这副名联。
沉吟半晌后,老头儿终于又开口了:“茂才先生双亲可安好?”
我立刻正身危坐回到:“劳您动问,父母都在堂,身体康健。”
“让人羡慕啊!”老爷子一脸凄容说:“可惜啊,我小时候,父亲就在逃荒路上活活饿死了。母亲就在这个山脚一处荒废的洞窟内生下了我,说起来,这地方既是我家的福地,又是我家的伤心地啊……”
“敢问那是什么时候?”我轻声问道。
“我是60年生的。”
我立刻明白了,但又无从安慰起,只能对老头儿说:“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应在您身上,那也是恰如其分。”
“就是这话!”老爷子又破颜微笑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好在我活了下来,好在我那老母亲也算跟我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只可惜啊,她一辈子受症太多,身体到底是不行了。上月,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因多种脏器衰竭,在医院撒手西去。我就是为这事请先生来的。”
我大约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您是让我帮着寻访一处佳穴?”
“不是寻访,地方已经有了,是老太太的遗命。此番是请先生看看那穴位的利弊。”
“就是您出生的那个洞窟?”
老头儿一愣,随手又伸出大拇指,赞叹道:“不愧是风水世家,能参透世道人心——是,老太太正是这意思。”
“洞窟就在这平台下面吧?”
老头儿直勾勾看着我,半天没有出声,我也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看出去。
“是。”老头儿终于开口了:“你觉得如何?”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小时候,那通向南部山区公路的一侧是没有封闭的,不像今天已经封在了景区内部。中学以后,几乎每年春天,我都会和小伙伴从市区骑车二三十里来到这里,爬山、趟河,还会从一个平滑如镜的石头大斜坡,一路登上东山山顶,正对面就是龙门卢舍那大佛的形象。
那个洞窟深约两米,窟顶又一人多高,除了石窟壁上还剩余一点佛像的残余轮廓,里面主佛和二弟子的佛像早已被人盗掘而走,只剩下几个底座。
且不说那地方本属龙门石窟的一部分,是世界文化遗产,绝不可能成为葬人的墓穴,即便说眼前这位坐镇一方的诸侯手眼通天,硬做成了这不可能的事,然而就风水堪舆常理而言,这地方也绝不适合做葬地。
不过面对这位以作风跋扈闻名的一方诸侯,加之他显然也懂一些风水堪舆术,直白回应显然是自找麻烦。
“您既然这么问,显然也有些犹豫不定。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担心的是什么?”我笑着问。
“哈哈,茂才先生这是又把球踢回来了,有点官场作风。”老头儿哈哈大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您既然这么问,我也如实奉告。”老头儿倒也爽快:“我也知道那地方葬人显然不合适,但母命难违,老太太曾经给讲过我出生时的经历,让我不敢不从啊……”这正是:
慈乌失其母,哑哑吐哀音。
昼夜不飞去,经年守故林。
夜夜夜半啼,闻者为沾襟。
声中如告诉,未尽反哺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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