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善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品香茗一边听手下胡阿福汇报。
徐康宁先是去医馆想当个坐堂大夫,被掌柜轰了出来,原因是“你自己都一副随时咽气的样子,谁敢找你看病?”
后来他又去药铺兜售几瓶丸药,还是被轰了出来,掌柜的说“得对顾客负责,来历不明的药病人若是吃坏了,谁负责?”
花茂茂饿得肚子咕咕叫,和徐康宁在街上晃了几圈,后来实在忍不住抢了两个包子吃,被老板抓住关在铺子里洗碗呢。
胡德善边听边点头,似乎这些都在他预料之中。
胡阿福不禁问道:“掌柜的,要不要小的去将他们寻回来?”
胡德善摇摇头,“等他们撑不住了,自然会登门的,咱们等着就好。”
胡阿福:“我看那个姓徐的挺不知好歹,掌柜的对他们这么照顾,他竟还有戒备之心。”
胡德善:“这你就不懂了,这恰恰是他的可取之处。若是被我一点儿小恩惠就收拾的服服帖帖感恩戴德,那就只有被人卖还跟着数钱的份儿了。”
胡阿福:“……掌柜的英明。”
胡德善想起正事,问道:“货入库了没?歌姬送到府上没?”
胡阿福满脸堆笑道:“早办妥了。咱们这批丝绸花色是最新鲜时兴的,京里独一家,得到消息的夫人小姐们早早就在铺子里候着了。”
“两名歌姬也悄悄送去了,公子直夸掌柜的眼光好,赏了您一架凤穿牡丹琉璃屏风,已经在厅里摆着了,您去瞧瞧?”
胡德善捋着胡须颇为满意,施施然去了。
他说的府上是指定远将军府,公子是指将军府的次子陆瑾瑜。
定远将军陆承已为国捐躯,膝下只有一女名陆英,招了个上门女婿徐光耀,二人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陆北星,年十九,袭宁远将军职,戍边延州。
大小姐陆月华,年十七,自幼体弱,终日缠绵病榻。
次子陆瑾瑜,年十六,外号“金玉公子”。
何谓“金玉公子”?其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生了副好皮相,一双桃花眼看头猪都深情款款,一笑又有俩酒窝,醉人得很。
这位金玉公子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爱好就是美女,广收美女。
他的闻香居里上到暖床的,下到刷碗的,个个明眸皓齿,姿色非凡。可就这样了,他还不停的往里塞人。
陆夫人为此打了,骂了,甚至几次差点儿将他扫地出门。
但是,没用。
时间长了,也就随他去了,只要不太出格,就全当看不见。
胡德善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经常借着生意之便为他搜集各地美女。
他之所以主动结交徐康宁他们,就是看上了花茂茂和明秀,这二女的姿色他平生少见,公子肯定喜欢。
尤其是明秀,太扎眼了,连他都忍不住想要据为己有。
只可惜一个不知跑哪里去了,一个眼里只有那个病秧子。
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吧。
……
金玉公子同三五好友从酒楼下来,吃饱喝足,正琢磨着该去哪儿解解闷儿。
一眼看到马路对面蹲着个美貌少女。
陆瑾瑜:“兄弟们看,这姑娘在我闻香居里能排第几?”
朋友甲:“呦,还是金玉眼睛毒辣,这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我看除了小檀就数她了。”
朋友乙:“非也,这姑娘虽然长得俊俏,但品味不高,瞧她那身花花绿绿的衣裳……排不进前五。”
朋友丙:“娇憨可爱,天真质朴,我就喜欢这样的。”
朋友丁:“人家好像有相好的,旁边那个面色惨白惨白的,好像和她关系不一般……”
他们说的正是徐康宁和花茂茂,刷了半日的碗,正蹲在路边休息。
老板看他们可怜,又送了几个菜包两碗汤,两人正狼吞虎咽。
陆瑾瑜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摇头叹道:“这样的美人,怎能受这样的苦楚呢?活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
他立刻买了包糕点走上前去,双手捧到花茂茂面前说道:“姑娘……”
刚开口就被喷了一脸滚烫的菜汤。
花茂茂猛然被呛到,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
“你想吓死个人呐?”她吼道。
陆瑾瑜咝咝直抽气,他吹弹可破的面皮被烫得微微发红。
“姑娘,我是好心。”他推推捧着糕点的手,话里满是委屈。
花茂茂看着晶莹剔透的米糕,眨眨眼,“给我的?”
陆瑾瑜愉快的点点头。
花茂茂一把接过来,拿起一块塞到徐康宁嘴里,说道:“刚刚包子都被我吃了,你吃米糕吧,香喷喷的。”
陆瑾瑜顿时傻了眼。
几个朋友在对面早就笑得直不起腰来,见他灰溜溜地回来打趣道:“没想到我们人见人爱的金玉公子竟然也有不受待见的时候!”
“就是,竟然被棵豆芽菜比下去了。”
陆瑾瑜却不生气,笑嘻嘻道:“这姑娘心里已经有人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看不到别人的好。”
朋友甲:“还是金玉公子会怜香惜玉啊,若是我被这么无视,定然要找些麻烦。”
朋友乙:“作为朋友,我得替金玉找回面子来。”
说着他就大步走上前去。
此人名叫范丰,监察御史范程之子,也是个不学无术的。
只见他踱着方步走上前去,用扇柄托起花茂茂下巴,色眯眯说道:“姑娘,公子我看上你了,跟我走,保你日日吃肉,天天穿新衣。”
花茂茂看着他肥嘟嘟的双下巴,刚吃下去的包子有点儿向上犯。
“你谁呀,走开!”
范丰嘴角抖了几下,说道:“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康宁站起来作揖说道:“抱歉,我娘子不懂事说话冒犯了公子,请公子海涵。”
“娘子?”
花茂茂和范丰同时叫了出来。
原来已经嫁人了,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姑娘简直没长眼。
范丰悻悻离开了。
花茂茂拉住徐康宁手臂,眨着星星眼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叫一声!”
徐康宁见范丰走远了,才低声说道:“来着不善,刚刚是权宜之计,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赶紧离开。”
花茂茂不依,“你再叫一声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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