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话一出，冷盼就见厉寒琛沉下了脸。
“梦里告别？真是无稽之谈！”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孟母见他如此无情，当即捏紧成拳，含泪控诉。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爸死后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可她懂事，从不跟我埋怨一句！”
“厉寒琛，我知道我们家配不上你！她为爱疯狂我这个做妈的除了心疼，也确实带了私心希望她幸福！”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孟母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我是疯了才会任由她跑来找你，最后落得生死不知的下场！”
都说母女连心，冷盼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心口像就被利器刺穿般难受。
她想哭，可眼眶除了涩得厉害，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想拥抱孟母将她拉起，可除了穿透母亲的身体，她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妈……不是你的错，我在这，我就在这呢……”
厉寒琛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你女儿跟我毫无关系，找我要人，没有！”
冷盼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怒吼：“够了，厉寒琛！”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孟母也终于绝望，她慢慢起身，步履蹒跚往外走去。
冷盼看着母亲苍白灰败的脸色，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留在她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妈妈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她老人家又该怎么办啊……
随着孟母的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冷盼拉离，硬生生扯回厉寒琛身边。
“不要，妈，你别走，你等等我啊……”
冷盼想要去追逐，却无数次被拉离回来，她跪下对着上天一遍遍祈求。
祈求上天能知道她错了，她不会再爱厉寒琛了，让她回妈妈身边吧！
可没用。
她还是被困在厉寒琛身边，逃不掉，离不开。
送走孟母后，管家看着脸色冷沉的厉寒琛开口。
“少爷，看孟夫人这意思，应该是不会再让孟小姐碍您的眼了，您为什么不把孟小姐的下落告诉她呢？”
厉寒琛冷冷的扫了管家一眼，转身上了楼。
书房里的书桌上，是林晓琪特地放置的三个人合照。
厉寒琛凝视着照片上冷盼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电话，收回了对冷盼消息的封锁。
然而，冷盼始终没有消息。
楚氏集团。
助理站在一旁：“楚总，要不要让人去查查孟小姐的去向？”
“她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联系，不就是等着我去找？”
“做梦！”
冷盼定定看着厉寒琛脸上的讥讽，眼里悲哀肆虐。
实际上，在被厉寒琛送走后，她没有找过他一次。
哪怕濒死那天，她也独自忍受着癌症的折磨，悲凉地死在了远方。
冷盼不明白，她还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多少厉寒琛对自己的厌恶和憎恨，才能刑满释放！
“咚咚！”
林晓琪推开办公室门进来，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她走到厉寒琛身边：“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去看海吗？你是不是要放我鸽子？”
厉寒琛温声否认：“没有，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傍晚的海边。
深蓝夜空和海水融成一色。
璀璨的烟火在半空绽放，五彩斑斓。
也晃得人眼眶酸涩。
冷盼不受控制的看向依偎在一起的厉寒琛和林晓琪。
他记得答应林晓琪的所有事，却将对自己说的承诺，全数抹去。
十六岁那年的生日，厉寒琛也给她放了这样一场盛大的焰火。
那时冷盼问：“以后你还会给别人放这样的焰火吗？”
厉寒琛郑重承诺：“不会，只给你一人。”

冷盼近乎自虐的看完了这一场烟火。
厉寒琛陪着林晓琪回到林家后，被她带到了琴房。
林晓琪坐落在黑白钢琴前，纤细的手指起落，弹出一串优美的乐声。
一曲结束，她笑看着厉寒琛：“记得吗？这是你向我表白时弹给我的曲子，我学会了，打算在婚礼那天送给我们的爱情。”
厉寒琛温柔注视着她：“当然记得。”
冷盼也记得，因为这首曲子，是她陪着厉寒琛练习的，从一开始的磕绊，到后面的熟稔，娴熟。
曾经，她也悄悄为厉寒琛学过钢琴。
那是大学的校庆晚会，冷盼和厉寒琛被班里的人推选出来，表演双人钢琴弹奏。
厉寒琛的钢琴是自小学起的，冷盼的技术差了很多。
为了能弥补差距，她没日没夜的练习，只希望不拖厉寒琛的后腿。
可到了登台那晚，表演的人，却从她变成了林晓琪。
她到现在都记得厉寒琛的语气：“晓琪刚学会钢琴，她需要这个惊艳众人的机会。”
于是他们一起登了台，双手联弹，郎才女貌，成为学校的金童玉女。
冷盼站在台下听完了整曲，在厉寒琛看来时，她抬起因为练习过度，颤抖不停的双手，慢慢鼓掌。
不被偏爱的人，注定被放弃。
冷盼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
琴房，厉寒琛手指无意识的按下一串熟悉的音符，脑海中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冷盼练琴时的场景。
又看到她成功顺利完成曲目时，看向自己的喜悦笑容。
那时的她，脸颊白皙微红，看向自己的眼神明亮又渴求，爱意更是毫不掩饰。
“寒琛，你在想什么？”
林晓琪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厉寒琛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有些仓皇，“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回去了。”
厉寒琛快步离去，却没去公司，反而驱车来到了孟家。
明明已经深夜，屋里还亮着灯。
冷盼看着熟悉的家，好想进去看一看。
但厉寒琛不迈脚，她就只能在外面无望的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走出抹高大的身影。
是楚父。
冷盼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楚叔叔怎么会在自己家？
“滴滴！”
厉寒琛按响了车喇叭。
楚父看过来，随后走进上了车：“你怎么过来了？”
厉寒琛定定看着他：“您不也在？”
楚父一顿，另起话题：“怜星的事你孟阿姨都告诉我了。不就是她喜欢你吗，也没做什么错事，你赶紧把人找回来。”
厉寒琛微微皱眉：“她明知我和晓琪两情相悦，还喜欢我，这不算错？”
楚父反问：“那她做了什么，破坏你和晓琪的感情了吗？”
厉寒琛冷笑一声：“她应该庆幸没做什么，否则就不只是赶她出去这么简单了。”
“你！”楚父脸色一变。
冷盼垂下的眼里尽是悲戚。
是啊，她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错了。
若做了什么，厉寒琛可能连她母亲都不会放过吧？
厉寒琛脸上浮现一抹清晰可见的烦躁：“爸，错的人是冷盼，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来质问我？”
“她去了哪儿，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父眼里满是复杂。
许久后，他问：“你对怜星，就没有一点喜欢？”
厉寒琛毫不犹豫：“喜欢那种女人，我宁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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