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到晚饭后，周氏他们才回来。

米，面，油，还有一条肉！

看着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想想口袋里的钱，周氏整张脸都在发光。

所谓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个年终于不用愁了。

“小猫，你看。”周氏拿出一块花布，“等明天娘把这块布裁了，给你和荷儿，还有妞妞做一件新衣裳。”
姜小猫听了，看着周氏手里的花粗布，满眼开心，“谢谢娘。”
看着姜小猫高兴的样子，周氏也不由笑了。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周氏也不想太亏待她。省的别人说闲话，也省的自己良心不安。

“好了，你们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睡吧！娘去你奶奶那院一趟。”
趁着天黑不招人眼，把买回来的东西给杜老太送去一些。

这贫困的年头，有吃的也不敢招摇，不敢活的太打眼。

“大姐，大哥，你要不要听故事，今天小猫姐姐给我讲了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烧退了的妞妞，看着姜荷和姜大壮兴奋道。

姜荷听了，看姜小猫一眼，没说话，抱着妞妞进屋了。

姜大壮走到姜小猫跟前，“今天在家没什么事吧？”
听讲大宝这么问，姜小猫自然想起了张秀，还有那个三姑。

“哥，三婶的三姑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言，姜大壮一愣，“三姑？三婶娘家那边只有两个姑姑，没有三姑呀！”
“那她有没有叫三姑的亲戚？”
姜大壮摇头，“没听说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姜小猫说完，抬脚进屋。

姜大壮都没听说过。那十有八九就是没有。如此，为什么连介绍时，都要遮遮掩掩的打着亲戚的幌子呢？还有那个叫三姑的眼神……
姜小猫想着，眼睛微眯，眸色沉沉暗暗。

***
看到周氏，杜老太率先问，“老二（姜大壮爹）都还好吧？”
“嗯，他挺好的，不少吃，不受冻，东家人也和善从不苛刻工钱。他叫娘不用担心他。”说着，从怀里一串铜钱递给杜老太，“这都是大壮爹挣的，我留了一半儿，这些娘你留着。”
“他有心了。”这么说着，却只留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又放回了周氏手里，“这里就我一个，用不到什么钱。这些你还拿着吧，别太亏了几个娃子。”
“娘，我家里够用，你还是……”
“装起来吧，别那么多话了。”说着，转移话题，“老二现在做活儿的那个酒楼，是不是我们镇上那个杜员外开的？”
“对！就是杜家的，杜员外家虽比不得云家富贵，可也是大户人家，家有良田百亩，家宅仆役成群，这是多少都求不来了的，就是，唉……”周氏说着叹了口气，脸上神色羡慕也惋惜。

“你叹什么气？”
“就是没想到像杜老爷那样不缺吃喝，不少银钱的人。原来也挺不容易的。”周氏看着杜老太，低声道，“今个我听大壮爹说，杜老爷家那个才刚满十岁的长孙好像快不行了。”
杜老太听了，心里不由一惊。杜家长孙生来体弱多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竟虚到这种程度吗？

“真的这么严重？”
“是呀！所以，大壮爹说他们最近做事都很小心，就怕哪里惹得主子更加不高兴了。”
“是要小心些，是要小心些……”
东家心气不顺，拿下人出气的事可是太常见了。

婆媳俩唠了好一会儿，周氏才起身，快走出门口的时，突然听杜老太说了一句……
“姜小猫那娃子也挺不错，你如果想养，就养着吧。我们大人从嘴里抠出一些吃食，也不是养活不了她。”
周氏听言，一愣，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杜老太已经把门关上。

挺不错？
婆婆刚才是说小猫挺不错吗？怎么突然夸起来了？

想当初，小猫成了云家丫头，婆婆也没夸过。现在她被云家赶出来了，怎么反而……
周氏正疑惑着，突然一人出现在眼前，吓的周氏一个激灵，“谁？”
“二嫂别怕，别怕，是我。”
听出是张秀的声音，周氏拍怕胸口，“弟妹，你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自然是等二嫂你呀！来来，去我家再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周氏往家走去。

两人走远，一道小小的人影从草堆后走出来，不紧不慢跟了过去。

张秀拉着周氏走到自家厨房，笑着道，“二嫂，这次去县城，二哥给了你不少银钱吧？”
“没有，没有多少。他做的都是粗活，工钱不高。”周氏忙道。

周氏这副生怕她抢似的口气，张秀听着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是叹了口气道，“这年头银钱难挣，二哥他也不容易。”
“是，是呀！”
“银钱难挣，再加上今年地里几乎不见什么收成，我们家俩大人，俩孩子都填不饱肚子，何况你家四个孩子了。”
“可不是，确实不容易。”
“二嫂，你看日子都这么难了。所以，你还是赶紧姜小猫送走吧！”
周氏习惯性的点头，“是呀，是要……”附和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感到不对，“送走？为什么要把小猫送走？”
“当然是因为日子艰难呀！你自己家的几个娃子都快没吃的了，怎么还能养着她，娘那个时候不也要你赶她走吗？”
张秀眼睛灼灼的看着周氏，快速道，“二嫂，我已经给姜小猫找好人家了，只要把她送过去，人家愿出二两银子作为答谢呀！”
张秀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周氏眼前晃个不停，“二嫂，二两银子呀！你能买多少白米白面呀！”
只要把姜小猫送到，周氏得二两，她得八两。想想张秀都激动的合不拢嘴。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大方。

二两银子买一个丫头，在饥荒很常见。想来周氏这老实巴交的也不会怀疑什么。

周氏拉住张秀晃的她直犯晕的手，“让弟妹操心了。不过，我们家小猫不卖。”
“不卖？为什么不卖？”张秀脸上笑，顿时就散了。

“虽日子艰难些，可我们还能养活她。你二哥，还有娘也都说了，大人少吃一口也能将她养大。”周氏温和道。

张秀听言，眉头瞬时皱起。

“弟妹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刚走到门口，被喝住。

“站住！”
这一声冷喝，周氏听到一个怔，脚步停下，看张秀沉这一张脸，走到她面前，神色莫测，“二嫂就不问问要买姜小猫的是哪一户人家吗？”
周氏：又不卖，问那个做什么？
看周氏不吭声，张秀开口，“不是别家，就是二哥现在做工的杜家。”
闻言，周氏顿时愣住，“杜家？！”
“没错，就是杜家。并且他们已经派人偷偷来看过姜小猫了，心里对她很满意，已经递话过来说要人了，如果你不卖，不能让杜家老爷夫人如愿的话。那，二哥的差事还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周氏听言，脸色不由一变。

看她变脸，张秀面色又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二嫂，姜小猫又不是咱姜家的种。你把她送走了，不但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还能得二两银子。说不定杜老爷看姜小猫讨喜，这心里一高兴，连二哥都能得到重用，这样的好事儿你去哪里找去？”
“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送姜小猫去吃苦，那是送她去享福。她去了杜家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你这里吃糠咽菜强，二嫂回去好好想想吧！”
张秀说完，抬脚走人，心里：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而周氏，就算是再愚善，当自己相公的差事，跟一个外人摆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应该知道怎么选。

姜小猫从角落走出来，透过窗子看着神色惶然，六神无主的周氏，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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