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许颜灰暗的初中时期

两千年初，国内经济发展缓慢，就业机会少，那时候打工的人很少很少，更何况偏远的小县城。所以大部分家庭都是贫困的，特别是许颜家，父亲挣不到钱，母亲又只能在家带孩子，两个脾气暴躁的人，经常为钱争吵，因为琐碎的事父亲就会大打出手。

许颜从小到大都觉得很压抑，无论是父母的责骂殴打，还是他们吵架时的大打出手，都让许颜害怕极了，不过最怕的人不是许颜，是许垳，因为无论谁犯错误，他都会被迁怒，哪怕许颜打碎了东西，父亲也只会责怪许垳，怎么不看好许颜，然后一顿毒打，这样的事不止一次，这也就是许垳不喜欢许颜的原因，他到底是怨过她的。

这些事是许颜后来才想明白的，她都这么难熬，那懂事比她早的许垳，应该吃了更多苦。记忆中有段时间，许垳连上桌吃饭都不敢，吃饭像土匪一样，在旁边蹲着吃完起来就跑，他坐着的姿势永远是侧坐着，不敢面对别人，父母的教育方式，不止许垳，许颜从初中就想逃离，她不想学校放假，不想回家，哪怕学校让她不舒服，她也不想回家。

在她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她变成了父母的样子时，她觉得崩溃，她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概是高中，发现自己锱铢计较，盲目自信，和别人说话连吼带骂，交谈时没有耐心，但凡一点不顺意容易和人吵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表情，整个人特别浮躁，她讨厌这种人，结果她成为了这样的人。

她发现的时候焦虑，无奈，痛苦，自己怎么会成为了父母，许颜不知道该告诉谁，和谁说这些事，没有任何人开导她，她也想告诉王圆圆或者张之凌，可是王圆圆那时候不是她朋友了，而张之凌，他是那高高云端上的明月，而自己是陷落黑暗山谷的尘埃，她不敢说出口，他不知道张之凌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想，她胆怯而又自卑，许颜从内心深处是自卑的，她的张扬，她的自信都是伪装，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曾害怕上学。

一切从初中说起，初中时期的许颜，父母忙着赚钱，对她无暇顾及，导致她营养跟不上，个子一直瘦小，母亲没时间管她，她衣服也是自己乱买，所以，初中三年里，她给别人的印象是，又小又丑成绩不好脾气还差，她那时候买衣服，买回去不好看母亲都是责骂，说她买的什么垃圾，浪费钱，从不会和她讲道理，告诉她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她买的裤子也不合码数，总是往下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她也从来没有吃过桶装的泡面，第一次和同学一起去买，泡的时候她把盖子丢掉了，周围的人捂嘴对视一笑的表情她现在都记得。

母亲初中三年里甚至舍不得给她买件棉衣，可能是穷怕了，为了省钱，让许颜穿她不要的黑色棉衣去学校，许颜不愿意还被骂，说她与其和别人攀比吃穿，不如把成绩提高，许颜那时候只有150，穿着一件很大的短款棉衣，像只老母鸡。她始终记得去扫操场，走廊上的男生嘲笑她，说那边那个人好像只发黑乌鸦，上身臃肿一大团，那群人本以为她是个男生，她走近了那些男生说原来是个女的，笑的更大声了。

许颜初一时成绩还行，没有很好，但也不是很差，可是父母的打压式教育，以及后来处于青春期，敏感的小心思增多，母亲又从来不问她在学校里怎么样，还说她怎么初中这么丢人，学习丢人，穿的丢人，说一句还要顶嘴三句，看见她都觉得烦，然后说什么都不会，放假回去只会看电视，那时候许颜放假几乎每次都被骂，她便开始自暴自弃，产生了不上学快逃离这个家的心理。

她本就是自卑的，敏感的，但是初中生，最容易拉帮结派背后议论她人，她们讨论的人里就有许颜，所以后来凡是有人说话让许颜不舒服了，她就骂人家，和人家吵架，她骂的很难听，她用这种方式保护着自己，她和很多人都有过矛盾，她得罪了很多人，她的人缘不好，没什么人和她做朋友，她那时候是孤独的，难过的，自卑的，她恐惧着很多东西。

许颜还曾因为头发的刘海自然卷，被男生嘲讽了很久，说她是卷毛鸡，不止男生，也有女生，她很难过也很愤怒，后来她把刘海用发箍固定了回去，他们又讨论她发际线高，脑门大，自卑真的是步步滋生。许颜那时候也不知道女生有生理期，第一次来时还是同学借的卫生巾，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用，她那时候生活费很少，母亲还说，同村谁谁谁的比她还少，那三年，很难熬，那个时期的许颜真的痛苦极了。

后来家里情况好转，复读那一年，她就去把头发拉直了，后来衣服都买当年流行的最新款，这样高中三年她成了别人眼中爱笑的许颜，虽然人缘还是很不好，但是没有被人嘲笑过，起码土矮丑和她不沾边了。

许颜想，她的自卑可能还来自于初二时指甲里的泥，那个英语老师在很多女生面前说她，不能把指甲剪干净吗，里面全是泥，能不能讲卫生，周围人的打量，老师嫌弃的表情，许颜记了很久很久，后来的很多年，许颜从来不留指甲，更别说做美甲。

毕业后，许颜再也没回过她的初中，在那里，留下的都是不好的回忆，没有任何她眷恋的东西，她从来不和初中同学联系，甚至删掉了自己的舍友，见到老师都是绕路而行，但她感谢他的初中班主任龙翰，他曾经在许颜所在的小学教书，后来了才调去初中，小学时他就见过许颜，他觉得许颜是个好苗子，所以，后来初中三年里对她恨铁不成钢，但是也很包容她，经常找她谈话，让她努力学习，不要虚度光阴。

许颜觉得她某一方面是幸运的，起码没有遇见打压她的班主任，不然人生噩梦得多一个，几年后许颜在街边遇见过龙翰，她本想假装看不见，但是龙翰看见了她，他从路对面走了过来，问她过的怎么样，在哪上学，许颜回答后，他说挺好的，让她好好学习，她不是笨的人，许颜那刻是感动的，同时也是真的很感谢他，没有他，就不会有后来的许颜。